玖原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当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从古朴的和风房间转化为了一片荒芜人迹的旷野。
即便来了这么多遍,这里依旧是一副无比凄凉的景象。
天空宛若羊血灌注下来那样赤红一片,阳光的踪影在这里完全不见,土地、岩石、泥土以及山脉,一切的一切都是石墨般的漆黑。零星的灰色枯木如同白骨般伫立在荒原之上,仿佛哀悼着无数逝去的灵魂,以及消散的信仰……
这里是某个古战场,既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也不被允许存在于这个世界,换言而之,就是被现世所遗忘了的地方。
这是属于某个人,记忆之中最后的场景。
也是她最后的归宿。
只不过,这样的地方,是不能被彼岸所承认的。
因为残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孤魂野鬼,未能成佛也未能堕落为魔,仅仅是作为某种执念一般不死不灭地残存于人世之间,即便还未达到“神”的境界,也同样是某种无限等同于不朽的存在。
那么,这样一个地方,位于现世和彼岸之间的夹缝,其存在被两者所遗忘,如果真的要给一个名字的话,或许就是所谓的“忘却界”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有什么东西忽然从云端飘落,降落在玖原凛的肩膀上后消失无形。
看起来是雪。
但实际上不是雪。
而是闪烁着淡紫色微光的奇妙粒子。
从远方被云雾笼罩着的丘陵之上一路飘来——
步行而上。
笼罩在河面上空的云层,被夕阳照映出梦幻般的的绯红。
一阵强风将高空的云雾驱散,笼罩在那背后的东西显露出来。
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漆黑丘陵。
丘陵之上,没有尸骨,也没有任何生还者的迹象。
只有散落一地的刀剑,沉没于沙土之中的断戟,以及遗落在各处的黑色盔甲中,绽放着鲜红色的曼陀罗。
或许,在原本的景象中,应该是有幸存者或是死者的,只不过因为这是属于某个人的忘却之界,除了被其选择了的人,其他人的灵魂并不被允许介入。
玖原凛一边召唤出退魔刀,一边向四周张望。
就在这个时候——
“咻——”
远处传来了什么东西剧烈摩擦空气的声音,随着越来越响的轰鸣,逼近了黑发巫女所在的位置。
不用思考也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会将古战场作为自己的特殊领域,也就只有战争狂了吧。
战争狂可不会给自己多少反应过来的时间。
玖原凛微微叹了一口气。
在即将迫近的飞来之剑面前,她毫不犹豫、毫不顾忌、毫不在意、毫不急躁地将手放在了刀柄之上。
然后一刀。
便将强袭而来的长剑自当中一分为二。
“我说……恩?!”
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眼前岩地上的半空之中,三排并列着的武器如同竞技场的观众席一般漂浮在那上面。
刀、剑、枪、戟、薙刀、长矛、苦无……
长短不一,造型各异。
所有武具皆被深红色的灵能纹路所覆盖,齐刷刷地对准了玖原凛。
将她邀请至此地的某人以此作为回应,掌管着此地的管理者将手挥下,高举在空中三十尺的刀剑纷纷落下,没有丝毫的迷茫。
这样的景色,让人联想起纷纷落下的秋雨,只不过萧瑟冰冷之余,更添一分肃杀的气息。
——还真是摊上了不好伺候的“神”大人啊。
不过玖原凛很清楚,这只是某位死傲娇在发泄等待许久的不满罢了。
如果真的要下杀招的话,不要说一开始作为打招呼的长剑了。
自己在步入这一领域的时刻,就根本没有机会能够气定神闲地对周围情况进行观察,而是将会被迫应对比起眼前武器数量还要多出数倍的剑雨。
所以,面对这种情况。
只需要挥剑将其纷纷拦下即可。
“噌——”
伴随着干脆利落的声音,“剑雨”被横向斩击的闪光一刀两断。
拔刀的一瞬间,长达三尺的剑刃便由正中间如同竹子一般被轻而易举地切断,不仅如此,被分开的界面在保持光滑平整的同时,马上就像稻谷被碾碎一般化为了无数粉尘,消散在空气之中。
某人发出了有些不可思议的声音。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结束。
同样的一幕,在数秒的时间内上演了十余次,不见动作,只见刀刃划过的轨迹在巫女眼前的空间留下了一道道来不及消逝的痕迹,同样数量的武器皆被其一刀两断。
而玖原凛的身体,如同磐石一般屹立不动。
不论是急速拔刀的动作或者是退魔刀本身的重量,就连刀剑金属之间剧烈的冲击震荡,也未能使她的身姿有分毫的摇摆。
“还真是有所长进了呢。”
“我反而觉得,只是应对这种程度的攻击,你还真是小瞧我了啊。”
“哼。”
玖原凛挥了挥长刃,随后将其收入刀鞘之中。
对方的动作停止了,仿佛正在思考着该采取怎样的战术,来应对眼前的这个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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